沈玉娇见他也听到了,忙朝外探出头——

只见濛濛秋雨周密而仔细地覆盖着整个郊野,天色阴郁,万物凋零,一抹大红色的修长身影骑着马,疾驰而来。

如一团灼热的火焰,如一抹赩炽的亮光,亦是这寡淡天地间,最耀眼的一笔艳色。

谢无陵。

真的是他!

沈玉娇眼眸睁大,心头也忽的鼓噪起来。

他怎么来了?外头还下着雨,他还没穿蓑衣,就这样追过来,也不怕得风寒。

“玉娘。”

身后冷不丁的唤声拉回沈玉娇的思绪,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她悄悄掐紧掌心,回首看向车厢里的男人:“是谢无陵。”

裴瑕坐姿端正,平静看她:“所以呢?”

沈玉娇一噎。

是啊,所以呢。

他们应当桥归桥,路归路,再无瓜葛了。

敞开的窗户,飘进来的风雨落在她的脸庞,凉丝丝的。可那唤声,断断续续,忽高忽低,却一直没停下。

再这样追下去,天都要黑了。他又能追多久?难道一路追到洛阳去么?

“让车停一停吧。”

沈玉娇望向裴瑕,乌润润的明眸满是恳切:“这样追下去,也不是办法。”

“那日你与他已经将话说明,该奉上的厚礼,我们也已奉上。如今是他执迷不悟,纠缠不休,与你我何干?”

裴瑕冷白的脸庞瞧不出多少情绪,声线也波澜不惊:“难道往后他每追一次,你我都得停车等他一回?玉娘,你应当知道,该断不断,反受其害。”

沈玉娇一时语塞。

沉吟片刻,她轻咬唇瓣,朝裴瑕那边挪去,伸手扯住他的衣袖,语气放得轻软:“怎么说他也是我和孩子的救命恩人,现下外头还下着雨,天也快黑了。就停一停,看看他为何追上来,没准……没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?”

裴瑕瞥过她揪着的袍袖,眸色微暗。

第二次了。

重逢后的两次主动接近,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。

她的心,偏颇太过,她自己都浑然不觉。

沈玉娇见裴瑕沉默不语,而外头笃笃马蹄声依旧追个不停,心下愈发焦急,不禁再次唤了声:“守真……郎君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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